佩罗

【杨晰/晰杨】憾

写在前面:

伪现背,禁止上升真人。

希望看完的你能喜欢,欢迎评论。

杨晰/晰杨无差。


杨晰/憾


01

“那么,在节目当中最让你受益的是哪一位呢?”

女主持人穿着白色的长裙正坐在高杨的右侧,今天他一身深蓝的西装,白色的内衬被外套精致地划出一道V。

舞台上的大屏幕赫然写着音乐剧演员高杨专访,舞台下是长枪短炮和媒体拍摄。高杨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专注聆听的神情,思索了几秒后终于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王晰老师。”

这不是主持人预设的答案。即使节目播出已经过去了两年,声入人心的标签依然会插在每一个成员身上,不少第一季的成员都或多或少涉足了音乐剧领域,高杨更是以音乐剧演员作为自己崭新的职业身份出现在各个剧院的舞台上。

为中国音乐剧开辟了新的天地并让更多观众走进剧院中的,无可置疑是声入人心第一季中的音乐剧演员阿云嘎与郑云龙,两人皆是业内的佼佼者,名字也不乏在各种访谈中被他人提及。好在王晰近两年更是声名大噪,优秀的主持人自然不会落下准备的功课,于是她注视着高杨接着问道,“能跟我们分享一些你和王晰老师之间的故事吗?”

高杨轻轻吸进一口空气,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她真漂亮的故事信手拈来。

 

02

高杨和王晰有着最不能挑明戳破的那一层关系,两个人之间似乎藏着一条看不见的线,互相牵引又互相拉扯,有时候细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有时候却锋利得好像能割破血肉。

节目录制结束的前期,王晰身体状态很不好,嗓子一度无法出声,高杨敲开酒店房间的门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要往医院走。王晰觉得小题大做,刚要开口反驳,高杨把身上的厚羽绒外套拖下给他披上,左手强硬地揽住他的肩将整个人往外带。冬季的梅溪湖很冷,三十七点五度的体温隔着一层羽绒稳稳当当地传到王晰身上,他想要将衣服还回去,手上的力气却比不过高杨,只能好声好气地说,“这样下去你要感冒了。”高杨永远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此刻褪去平日温和的样子,眉头蹙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声音传出来略带冰冷的温度,他说,“晰哥,跟我去医院,不然我感冒了那都要算在你身上。”

王晰咬了咬唇,终于低头叹了一声气,由着二十出头的男孩带着自己走。他的身体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风吹来的瞬间感到男孩的手倏地收紧了些,他把大衣往高杨那边推,高杨只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却固执地不肯分那一份余温。“你这下真的要感冒了”,王晰的声音中带着三分的怒气,在一阵僵持之后终于无奈地伸出右手揽过男孩的腰,在瞬间的仓惶中将羽绒大衣一分为二。他的手游离在高杨明显僵住的腰腹间,右胸膛就贴着高杨的心脏,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听见心里某一处声音在煎熬地抗争,那个划下的界限总是轻易地被对方打破,但饮鸩止渴明明是最愚蠢的事情。他应该拒绝得再明白一些的,王晰在心里想,他不该随着自己散漫的意志肆意妄为,身体的疲惫不是他享受男孩温柔的理由。不靠近也不理睬,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好回应。王晰侧头去看高杨,男孩的鼻尖有些发红,吐出的热气在冬天里化成了白雾,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高杨缓缓地吐出“晰哥,看路”四个字。他想他是认真去看他的,因此并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心里却想着人们夸高杨是个漂亮小孩绝不是虚假。

 

十二月的雪很厚,从梅溪湖到附近的医院路途不算短,路上飞驰的空的一辆接着一辆,甚至还有车在他们面前放慢了速度按了喇叭示意可以上车。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什么话题,只是一深一浅地走着,王晰突然很荒谬地想,这条路要是还能长一点该多好。

 

03

声入人心的节目结束以后,高杨和王晰又同时参加了聚橙的音乐巡回演出,四个地点,六十八首歌,六月的下旬见证着再一次的分离与或许可能的下一次相遇。

巡演可以说是非常成功,最后一次齐唱友谊地久天长的时候几乎是全场大合唱,台上的人鞠躬致谢,台下的人流泪动容。结束了最后一站,庆功宴安排在末场的凌晨,整个巡演的工作人员大大小小大约有五六十名,高杨挨个去敬酒,后几桌的乐手们拉着他又唱又喝,又哭又笑。

王晰这个月还有个人的巡回演唱会,整场唱下来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倒也没人敢劝他喝酒。他踏着步子跟在高杨后面,看高杨闷了三两杯,不擅喝酒的人已经有些微醺的状态,于是伸手拦住了下一轮酒杯的碰撞,又被高杨笑着驳回了。王晰皱着眉头用手托着高杨的腰,看高杨喝的太猛呛了好几声连忙拍拍他的后背。

“高杨…”,他话还没说完,会场的灯光突然间全部变暗,隔壁桌传来几声女生的尖叫,随后有男生自告奋勇去检查电路问题。一片黑暗中,王晰伸手握住了高杨,在他将要滑倒的一瞬扶了他一把,然后严严实实地将人扣在自己身边。

高杨怕黑,王晰是知道的,他按着高杨的手,安抚似地捏着他的掌心,侧过头去对他说别怕。他的鼻尖划过高杨冰凉的耳垂,听见高杨轻声地说,“晰哥,我不怕。”他听出话语中染上的一丝哭腔,下意识去寻高杨的眼睛,供电还没恢复,不少人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他借着那些透亮的光,只看得到高杨眼尾流泪后红色的痕迹。

“晰哥…”高杨笑中带着鼻音,王晰应了一声,感受到高杨偏过头来的气息,清冷的银色山泉混杂着柠檬味洗发露的味道,高杨的吐息仿佛离他只有毫厘。手电筒的光已经转移到了别处,旁边有人不耐烦地在问电怎么还没好,一片嘈杂之中,他透过漆黑去看高杨的双眼,瞳中是闪烁的月光,忽明忽暗。

“Love me tender……”高杨轻轻哼着那首数小时前在台上演绎过的二重唱,他依稀记得有人哄笑,王晰回头的眼神中难得带着一丝慌乱,高杨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迎着下一个节拍,稳稳地将那和声细细吟唱。

两人鼻尖相碰,高杨的唇瓣贴着他的面颊蜻蜓点水般划过想象中的肌肤,在错开的一瞬间他听到王晰低低地呼出了一口气。

灯亮了。

 

04

同年七月,高杨的长腿叔叔在北京首演,几个在京的兄弟尽了地主之谊为他接风,预祝他演出一切顺利。志同道合的朋友聊起天来总是分外尽兴,王晰因为原先已有的录音行程错过了上半场,等赶到酒店的时候下半场也快要结束了。十来天没见,高杨瘦了,脸上明显掉了肉,下颚线也更加突出了,发型依旧是软绵绵塌下来的锅盖头,看起来俨然一个乖巧的小孩。

包厢里已经喝倒了好几人,高杨见到他进来,眯了眯眼朝他招了手。他知道自己本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三杯下肚就有可能即兴发挥,加上后面还有音乐剧的演出,他对酒量的分寸向来拿捏得很好。

王晰走上前来表示歉意,说录音比自己预计的要久,高杨摇了摇头说没事,晰哥,当然是录音比较重要。王晰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在看到高杨露出惯常笑容的刹那又觉得无话可说,于是从桌上拿起那瓶还剩下大半的红酒,往玻璃杯中倒入二分之一的酒红,刚要一饮而尽时被高杨轻轻拦下。

“晰哥录音这么久,估计还没吃饭吧?空腹喝红酒不好,先垫点东西吧。”

王晰沉默着又放下了酒杯,还在饭桌上的王凯于是提出去加点热菜,王晰点头应好,手指扶在椅背上胡乱地敲着。“蔡尧他们都喝醉了?”他指着沙发上的一排人,有意无意地找着话题。“好久没见了,喝的是有些上头了”,高杨应他。王晰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演音乐剧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很累,但也很充实”,高杨如实回答,“第一次演音乐剧,很紧张也很兴奋。”王晰点点头,“有不懂的就多问问大龙嘎子他们,没事也多跟方方他们多沟通,你们应该很能聊得来。”

高杨没有接话,抿了一口红酒,“晰哥知道我这次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吗?”王晰一愣,还在脑海中思索音乐剧的名字,就看见高杨摇晃着酒杯笑着说,“长腿叔叔,是有关爱情的角色”,末了还补充一句,“晰哥知道吗,我在里面还有吻戏呢。”

空气稀薄得很安静,王晰没有再说什么,高杨的声音依然是不冷不淡地没有起伏,“我已经演了六场,但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演好吻戏”,顿了一顿,又说,“晰哥,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王晰的手一颤,一下一下敲着椅背的动作突然乱了节奏,再抬头时看见高杨的脸离他越来越近,又在只剩几步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下。高杨眨了眨眼,声音不真实得仿佛不像从他的喉腔中发出一般,“晰哥,我开玩笑的。”

王晰听到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他努力地去找高杨的眼,却像在汪洋中寻一叶扁舟般徒劳。“高杨……”,他欲言又止,能言善辩从不是他的专长,嗓子此刻像被千万根针线交织刺破,痛得他发不出声。

高杨后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说,“晰哥,我都知道的。”他看着王晰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是爱情的见证,而在他和王晰的故事里,他宁愿只是他擅自动了心。

高杨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全数吞下,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兀自笑开来,“剧院那边给我留了几张家属朋友票什么的,我刚发给了蔡尧他们让他们来捧场。”

“…晰哥,我就不给你留啦。”

 

05

“我们也知道,王晰老师前几天的个人巡回演唱会刚好在北京落幕,高杨你也去了现场对吧?”

高杨脸上依旧是云淡风清的笑容,短暂停了几秒,像是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对,演唱会可以说是很完美地结束了,我从王晰老师身上还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是继二零一九年珍晰演唱会后时隔两年的重新巡演,最后一站刚好落在北京,在京的梅溪湖兄弟们纷纷成为演唱会的特邀嘉宾。高杨下午刚刚结束长腿叔叔在上海的第三轮演出,下了舞台就直奔机场飞到了北京。演出是七点半开始的,他早在开票时就买好了山顶的座位,正对着的那一块屏幕和第四十五排恰好是肉眼能清晰看见的距离。

男人瘦削的脸颊突兀地出现,依旧是黑色的卷发和挺拔的鼻梁。高领的白色衣衫搭配天蓝色的西服外套,一瞬间高杨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一期她真漂亮的现场。王晰的声音永远是低沉而勾魂的,一生守候从喉间缓缓淌出,坐在他身旁的粉丝已经捂着脸颊流泪,他不自觉想这首歌或许只能唱给对的人听。

一八年的那一档声入人心使王晰成为了焦点,王晰不仅签了公司,也开始了个人巡回音乐会。王晰的行程安排很忙,以至于一九年年底阿云嘎和郑云龙复排的吉屋出租在各地开了几十场的巡演,梅溪湖其他成员都纷纷到场时,他还是没能抽出空来看那一场音乐剧,为此阿云嘎还在微博上挤兑了他一番。二零年的一月,王晰第一次登上春晚的舞台,在十四亿人的注目下为祖国献唱,纷至沓来的是与央视的合作和各个卫视的节目参演。有人指责他不再专心做音乐,而只有圈子里的同行知道自由做音乐必须要拥有更高的话语权,而话语权的争取需要以无数次昼夜颠倒的综艺节目的录制为代价。又过了一年,原本退出体制的王晰有幸被央视提名,参加了多个他国领导人出席的欢迎会,也进入了一个忙碌的新世界。日常出行以飞机代步,王晰一度忙到体重跌下六十公斤,好在不再有人责备他失了初心。二一年过半,王晰突然发布了有十二首歌的新专辑,在连轴转的日夜里,唱歌依旧是他的唯一执着,个人巡回音乐会也终于在七月尘埃落定,重新启程。

高杨戴着鸭舌帽,口罩中呼出的热气迅速地在眼镜上蒙起一片白雾又忽地在上海十一月的晚风中消散。演出已近尾声,高杨在散场前就离开与听完最后一首歌的纠结中错过了离场的最佳时机。

被粉丝认出来的结果就是演唱会出口的通道引起了骚乱,一旁的安保人员纷纷上前阻隔开了拉扯,又急忙传呼了巡演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大脑中还没记起他的名字,但出口处已经乱成一团,连忙带着高杨快速从员工通道穿过,从后台出去的路上刚好撞上王晰的助理。助理小姐姐一眼就认出高杨,于是邀请他参加结束后的庆功宴,他本想推脱,听到助理说其他声入人心的成员也会一起参加。他有些犹豫,想到可能微博已经传开他来听演唱会的消息,如果最后庆功宴中的合照里少了他,不知道又会被传出什么五花八门的故事,于是权衡再三他点头说好。

一旁的工作人员带着高杨先一步去了庆功宴的会场,刚走进席间,迎面就遇到王晰的妻子拉着女儿正要往外走。他脸上挂起最熟稔的笑容向她们点头示意,金宴竹还在记忆中搜索高杨的名字,高杨正要开口自我介绍,五岁的小芒果甜甜地对他说叔叔好。

高杨扬起一个比之前更深的微笑,“我是高杨,声入人心的成员”,女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也连忙跟他问好,刚要寒暄两句,有工作人员过来问她会场的布置,她向高杨表示歉意,然后转过身去认真地说着什么。

高杨蹲下身子,比小芒果还要高出整整一截,忍不住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小芒果完美遗传了父亲的单眼皮,轻轻哼着音符的曲子,他听出来是《猫》中的选段,不由得一笑,逗着女孩问,“小芒果喜欢音乐剧吗?”小芒果眨着眼睛,今天的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眼里满是天真与烂漫,“喜欢呀,爸爸喜欢的我都喜欢”,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叔叔,你长得好像海报上的长腿叔叔呀。”

高杨原本伸出的手在空中一滞,就听见小女孩糯糯地说,“是一部音乐剧哦,那个长腿叔叔也长得很帅呢”,然后声音里带上了略带委屈的音调,“我想和爸爸一起去看,但是爸爸不肯带上我…”

“……长腿叔叔?”他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不受控地发出,小芒果轻轻拉着高杨风衣的衣角,示意高杨往前靠近一些,然后凑在他的耳旁小声地说,“爸爸说是一部他错过了很久的音乐剧。嘘,叔叔也要保密哦。”

高杨还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他的笑就挂在脸上,甚至觉得自己的肌肉笑得有些僵硬,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拉扯出一个更难看的微笑,终于还是应了一声好。

金宴竹和工作人员交谈完又转回身来,看他有些失神,略带关怀地问他怎么了,高杨用手揉去眼眶升腾起的氤氲,佯装是眼干症导致的眼涩,又向她表达了对王晰的祝贺。金宴竹笑着说会传达他的祝福,然后拉过小芒果的手,向高杨示意先走一步,小芒果也朝他挥手,于是他也挥着手说再见。

 

06

“那么,在节目中有什么令你感到遗憾的事吗?”

 

高杨想起上海十一月的夜晚,他在最远一桌的席位上为王晰巡回音乐会的圆满落幕庆祝,易拉罐的环过于锋利将右手的虎口割出一道血痕,血珠瞬间顺着被割裂的皮肉往外涌,一滴一滴全落进了冰冻的啤酒里。一旁有人摇着他在喊高杨,又有人急急忙忙找来了创可贴,他恍了神,分不清和心脏传来的骤疼相比哪种感觉更强烈一些。他远远看见王晰举着杯在说什么,觥筹交错间四目似乎就要相对,在快要触碰到王晰的眼神前,高杨低下头回避了那一道视线,将混着血味的啤酒一并灌入胃里。

 

那个在黑暗中错过的一厘米的距离,那个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回答,那张褶皱的没有送出去的首演门票,那个空出来的四排四号的正中间座位。

那些没有蒸发成雨的心事,那些无法靠近的成全。

比起差一点就可以拥有,或许还是不曾拥有显得不那么狼狈不那么遗憾。

 

台下的摄像机还在录制,快门响起的声音此起彼伏,女主持抛出的问题一瞬间让他感到呼吸困难。高杨坐在聚光灯下,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脸上依旧是标志性的人工智能般的微笑。

 

“没有”,他听见自己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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